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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所有的皮肉都紧紧贴在头骨上,干瘪的嘴唇上包裹出牙齿的痕迹,血管与经脉青青紫紫、爬虫似的盘踞在薄得近乎透明的皮下,最可怖的是,细得一只手能握住的脖颈上,皮下竟有一只巴掌大的虫子形状凸了出来!
谢允叹了口气,隔着重重的人群,几不可闻地叫道:“殷沛。”
几个侍卫冲上来:“殿下,还请速速离开是非之地!”
殷沛纵声大笑:“既然名为‘涅槃’,怎会死在你们这些凡胎肉体手中,我还是独步天下第一人——”
谢允挪了一步,却微微有些踉跄,好像刚才将殷沛砸下来的那一下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被侍卫慌忙扶住:“殿下!”
殷沛一露脸,好似凭空降下了个大妖怪,吓得当场一片混乱,赵渊一边被一众侍卫簇拥着离开,一边大声喝令着他们顾着谢允。
谢允觉得有点啼笑皆非,不知为什么,他永远也分不出陛下的真情和假意。
人心和人心之间,隔了这样遥远的千山万水吗?
“不用怕。”谢允几不可闻地开口道,“我说了将错就错,就是将错就错。”
扶着他的侍卫没听清:“殿下?”
谢允轻轻一挥手,自己站稳,强提了一口气:“保护皇上去。”
与此同时,一处高楼上,曹宁听见一个北斗黑衣人上前耳语,忽然便笑了,说道:“怎么是他?唉,我一直以为是我生不逢时,原来只是风水轮流转,赵渊也有今天——告诉沈先生,机不可失,不必管原计划,便宜从事。”
那黑衣人闻声一点头,好像一道影子,贴着墙面滑了下去,转眼便不见了踪影。
赵渊自从继位以来,还从未这样狼狈过,脚步仓皇中,他几乎有种错觉,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逃亡之路。
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故乡,只记得从小便被养在永平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京官府上,按辈分是他的远房叔爷,小女儿嫁进宫中做了个不受宠的庶妃。他父母双亡,被亲戚来回推诿,因为面貌长得与娘娘的小皇子有几分相像,被这位叔爷领回去收养,想让他同小皇子做个玩伴。
可是体弱多病的小皇子似乎并不需要一个宫外的玩伴,他连那位殿下的面都只见过一次,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便是好好读书,考个功名,仗着这一点遥远的皇亲,将来讨些微不足道的照拂,谁知一朝风云突变,他懵懵懂懂地被人盛装收拾,塞进了南渡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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